小天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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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R76】Side by side

#R76

#风之旅人AU

#虽然写的是风旅AU,但掺杂了非常多别的设定。没有看过风旅的朋友也能看,因为剧情上关系不大(

#和奶某的交易,她的图在:这儿

 

 

 

 

00

  他该记得自己是来找人的。

 

 

 

01

  他被一阵风沙唤醒。

  强光拥挤进视网膜里,莱耶斯只好暂时低下头,盯着阴影覆盖的黄沙直到眼睛适应。

  他站在一座小沙丘的顶,周遭是风,远处是半掩在山后的太阳和具现化的热浪,天空拢着沙尘凝的雾团。

  灼热开始侵袭他了,而莱耶斯对现下的情况一无所知,他裹在一身红袍里,热得要命,还没有手可以伸出来。他觉得自己在做梦,因为只有在梦中,人才会纵容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延伸、发展,还无所畏惧地探索前进。

  像是他的灵魂塞进了这个拥挤不堪的身躯里,凹凸不平的棱角磨了个稀碎。这很疼,是脑海深处的剧痛。

  莱耶斯大喊一声有人吗,喉咙里蹦出的却只是一声长调,他周身发出白光,一个复杂的符文于他头顶由浅至深地浮现。同时他脚步刚迈,沙基不稳,陷得太快,他直接摔倒,从顶上一骨碌摔到地下,撞上了某种硬质的石板,他发出的奇异嗡鸣声被摔得断断续续。疼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,不再是雾里看花的状态。莱耶斯撑着石板的边站起,发现那是一块墓碑,顶上凿空了一个圆,系着一条长长的布带,底下刻着的名字早在风沙的侵蚀下模糊不清了。又一阵风刮过,莱耶斯看清自己位于墓碑林的中间,数不清的石板,数不清的长飘带,他不知道这标示着多少人的生命凋零,多少努力付诸东流,苦闷泛上他的喉头,他确信自己遗忘了某些东西,但隐约的记忆犹如一杆旗帜,立在心里某处指引他。

  莱耶斯回身,烈日的另一边是两座相依的高山,像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,顶上的缺口有一点亮光,甚至与日争辉。

 

 

02

  莱耶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,翻过一个个沙丘,终于看到一些与沙子和石碑不一样的东西,像是某种大型遗迹的一角,中有一座断桥通天。

  毕竟少有人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迅速适应,进行荒漠求生,他多希望是荒野,起码能捣鼓一些东西充饥,而在大漠,只能吃尘喝风。

  更奇怪的是,莱耶斯没有饥饿感,他甚至无法感受到身体的运转,于是他质疑自己关于饥饿的想法,他的所思所想与生理机能相悖,既然不会感到饥饿,何来进食的欲望。但很快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,千篇一律的沙吞没了他的思考力。沿路有一些被掩埋在沙里的布幡,与他的存在产生共鸣,以一种莱耶斯从未见过的方式充盈了他身体的能量空虚。他身着的红袍浮出光,绣着的符文逐一点亮。他走过的路甚至没法在沙漠中留下痕迹,沙子如同有意识,迅速地就掩盖了所有印记。

  红袍的旅人没有目的,山顶的光是唯一的指引。而生命需要指引。

  莱耶斯又看了看那座山,毕竟方圆不知道多少里中,就数这山顶最显眼,除了前往之外,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。

  他艰难地走进遗迹里,在阴影中找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,红袍的旅人就快热死了,而且每当他低头看看自己,暖色让他感觉更热了,要命。莱耶斯希望有面镜子,粗俗点撒泡尿照照也行,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,没有手,没有嘴,甚至没有出汗的毛孔。

  断桥上有那些为他补充过力量的布幡,莱耶斯推测约莫是可以修复的,可以看到顶上有发着光的石板,到断桥顶端,兴许可以看到全貌。断桥的尾连着沙幕,自山崖的一边不断地流下,形成了一块巨大的沙的瀑布。

  这不难,触发式的机关,莱耶斯很快就试出来了,只是每每遇到高台他都得蠕动跳跃,以他如今的身躯要做什么都难。

  黄沙漫漫,天地上下都仿佛在掠夺这唯一生灵的活力,红袍旅人很快就感到厌倦,但这种消极的情绪在看到断桥其中一段突然修复时烟消云散,他确信触发该段修复的机关他碰都没有碰——有别的什么在,他不是唯一活着的东西。

 

 

 

03

  莱耶斯完成最后一个机关后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蹦上了桥,被修复的布幡应和着,持续赋予他力量,甚至让他有点飘飘欲仙了。

  他看见石门上有什么东西,不停跃动的期待让他走快了几步,最终停在了石门前。

  横梁的顶上站着一个旅人,一个白袍的家伙,衣服上的金纹同他类似但要更复杂,白袍边角有些破损,还泛着陈旧的黄,难以想象他在沙漠中旅行了多久。

  对方很谨慎,衣服裹得紧实,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,铺天盖地的暖色中突然窜出一抹冷色,纯粹得惊人,令莱耶斯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。这艘沙海中的蓝色小舟驶出,他羞于承认,但他内心全是欣喜。

  白袍旅人从上面跃了下来,着地的样子像一个倒扣的羽毛球。

  莱耶斯没敢说,他隐隐有一种脱了口就会被对方暴揍的预感,竟像是他们以前认识。

  对方绕着他转了好几圈,不停地发出一些莱耶斯听不懂的声音,还蹦了几下,他看起来如同珍宝失而复得的孩子。

  莱耶斯很快意识到他在意这个白色的家伙,严格来说,他们是第一次见面,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追着白色旅人的视线,看着羽毛球跳上跳下,然后突然一头摔在泥板上。

  莱耶斯“……”

  白色旅人很快站了起来,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,甚至还扇了扇披风,显出一派高深莫测。他在沙地里写了两个字,尽管痕迹消失得飞快,莱耶斯还是大致看得出是76这两个数字,作为回敬,他简单地画了个R。

  好,两个代号认识了。莱耶斯讽刺地想,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实属不易。

  76示意莱耶斯跟着自己,他扑了一下斗篷,竟腾空了,莱耶斯看呆了,他学着扑了扑,竟也勉力浮起,他可以飞,那他累死累活地走过来的行为,显得很傻。

  他们一路飞到了桥的顶端,那有个像是祭坛一样的装置,面前就是瀑布般的沙流。

  76率先挑了祭坛一边坐下,用飞舞的斗篷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。那双蓝色小舟又驶了过来,船底一阵一阵涟漪。他在问莱耶斯要不要一起,莱耶斯想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76,可他的脑海里已经模拟出白袍旅人的声音,他的嗓音铿锵有力,像一支塔顶吹响的号角,呼吁万千流动的热血涌入变革的大道。

  莱耶斯觉得自己是喜欢76的,喜欢他做事不拖泥带水,所以也干脆地在旁边坐下了,学着76的样子进入了冥想。

 

 

 

04

  白光包裹了他的脑海,他在一片光中见到了一个——白色保龄球。

  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旅人,穿着几乎同76一样,但他知道那不是76,对方的衣服光滑服帖,76是个羽毛球,面前这个是个保龄球。

  精辟的总结,莱耶斯沾沾自喜。

 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他感觉保龄球翻了个白眼——用一双温和的棕色眼睛,保龄球后边出现了那座高山的幻象,接着他还没来得及接受其他任何启示,思维便突然变得一片开阔,这个保龄球几乎是不耐烦地把他扔出了冥想的空间。

  他比76更早一步回到现实当中,面前的沙幕一声巨响,裂开了一道缝,山谷挪动,撼天震地,另一边俨然是不同的地方了。

 

 

05

  他们进了一片粉红色的沙漠,沙子粉的,空气粉的,连远处的天空都泛着点点粉色的光泽。

  哎!那有朵花!

莱耶斯发出一声较尖的嗡鸣。生命的突现在死气沉沉的沙漠中让人喜悦。莱耶斯说着就要往那边跑。

  76眼疾脚快,一记精准的定位踩,莱耶斯摔了,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倒地时吧唧一声。

  莱耶斯就地翻身,愤怒地盯着76,76居高临下,脚踩在垂下的围巾上——他的两腿之间。

  周围红粉一片,使得两个大老爷们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有点怪了,76没有明确地显露自己的性别,莱耶斯就当自己未卜先知了。

  76百折不挠,用脚指了指远方的山,由于身体构造的关系,他看起来像是朝着山劈了个叉。

  噢。

  他懂了。

  76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,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板一眼,不是说他不懂变通。只是如果他给自己的人生画了一条线,他可能从始点到终点的路途中剑走偏锋,但七扭八拐,他总会回到原先的路线里,万千大道,殊途同归,他始终如一地追寻既定的目标。

  莱耶斯不太一样。始点他定的随心所欲,终点只要他还在路途上,会定在哪里还没有决定。

  

  好吧。莱耶斯说服自己,并坚持否认败在了那双蓝眼睛之下,反正他只是刚好不知道做什么。

  他们在一片樱花粉中前进,一红一白身影像两颗掉进草莓奶昔里的椰果。

  76一直在走,没怎么发出声音,倒是莱耶斯一直在旁边发符文。他偶尔会飞,莱耶斯就跟着一起,白色的袍子似乎让76有着独特的能力,他不会在飞行中感到疲惫,而莱耶斯会,此时76的声音能够使莱耶斯重新振作,他只有必要的时候才发声,在边缘拉莱耶斯一把。

  几次来回,慢慢养成了莱耶斯对76的依赖性,甚至不飞行时他也腻在76身边。

  76“……”

  也许他被粘得有点烦了,但莱耶斯视而不见,把身体贴过去。在途中经由布幡补充变长的围巾缠在一起。

  76“……嗡。”

  白袍旅人忍无可忍,一声还没叫完就被莱耶斯撞过来的躯体打断了,听起来好像打了一个嗝。

  莱耶斯清楚地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在几秒的呆愣后弯了起来。

  于是他更多地靠近了,直到两双弯弯的眼睛快要触到一起,76起先避开,后面抵不过他的纠缠,也就随便他了,比莱耶斯走快了点,脚步轻快。

  

 

 

06

  攀过粉色的沙山,那顶点仿佛清晰了些许。日渐西山了。

  莱耶斯很累了,走在前面的76回过头,对莱耶斯显现的疲态困惑不已,似乎疲劳对于旅人来说是不可能的状态。他像条颓靡的香肠一样软倒在沙地里,莱耶斯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躯体非常的不友好,他走一步路似乎要耗掉与以往相比更多的能量,然而与此作对比的世界的事情,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。

  76又往前走了几步,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,帮着莱耶斯挪到避开日头的沙墙后。

  莱耶斯蜷成一团,在阴影里瞅着76,他很快睡着了,留白袍旅人对着他沉睡的伙伴摸不着头脑。

 

 

07

  莱耶斯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。

  这一切该有某种他不能忘却的意义,沙漠,穹顶,山谷,那个白色保龄球,还有他身边的76。

 

 

08

  醒时76还在他身边,他好像只睡了一会儿,天还是刚刚接近黄昏时的样子。

  76一直守在他身后,莱耶斯以为他会丢下自己前进,可白袍的旅人没有这么做。他见莱耶斯醒转了,就凑过来用身体拱他,使得红袍的旅人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。

  76眼里那艘小舟还是这么平静,柔情如亘古的河流。

  莱耶斯想对他说一句谢谢,出口还是那些他解读不了的音调和符号。幸好76接收到他热切的眼神,温和地扑了扑斗篷。

  他们继续并肩而行,穿过粉色的沙漠后沙子重回金黄,因为黄昏的眷顾,那些乏味的色泽开始有了奢华的味道。整个区域呈现一种下降的地势,起初他们还能平稳地走几步,后面都是半跑半滑的。他早知道76不是什么老实的小伙子,激流勇进的形势让他更为兴奋了,他没有飞行,却跳地比什么时候都欢快,丝毫不在意那些有可能直接撞到他身体上的柱子。他是个优秀的家伙,行动迅捷,而且没有一点错误,像只白色的鹰隼一样精准地穿过了每一道自沙里拔起的拱门。

  白袍旅人甚至还连连喊了几声,仿佛在挑衅跟在他身后的莱耶斯。假如此时有第三方从上俯瞰,能看见一红一白疾驰在暗金的沙里,两条长长的围巾时而交织,时而分开,相映成趣。

  莱耶斯和76一起滑到了斜坡的底,滑进了一个全是沙子的殿堂里。

  此时给他纸笔,他无法描绘出夕辉下殿堂之美的一丝一毫,他贫乏的声带也不能表现出半分他内心的波动,幸好他还有一双各种颜色都瞧得清楚的眼睛。那远在天边的圆日缀在了他们旅途的终点,两山之间的空隙容世人窥视它的圣洁完满,至纯的光照的整座殿堂都泛着不真实的光泽。

  天啊,天啊。如果把莱耶斯灵活的嘴还给他,他能说无数带脏的句子,但他保证每一句都是赞颂这令人晕眩的美景。黄金年华,黄金伴侣。

  他能看见76不停地起跳,还一直回头看他。他们是两尾跳动在黄金里面的海豚。他紧跟几步,和76并肩滑在沙里,心里各种各样的防备都随着这簌簌作响的沙溜走了。恨不能携手,恨不能相拥,只有紧紧贴在一起的身躯昭示他们的迸溅的情感。

  

他们滑出殿堂了!在神的注视下,在悬崖的边缘,扑进了风和无限的怀抱!

  76欣喜地和他在空中对望,莱耶斯也按不住快意,和着急速的气流转了一圈。

  然后他的长围巾就绞住了76的脖子。

  76“%……@&*#¥#”

他飚出来的符文都乱码了。

  挣扎中,莱耶斯反被76的围巾绞住。

  莱耶斯“%……&*&@!”

  刚才的他们轻盈的像两只燕子,现在像两个缠了线的沙袋,毫无美感地坠落。

 

  如果他有嘴的话,莱耶斯想,他肯定吃了好几口沙,管饱。

  他们坠进了地底,一片阴凉。

  是不是象征了他和76的关系也进入了冻结期?莱耶斯疑惑,因为76刚一脱出就迅速爬起把摇摇晃晃的莱耶斯撞倒,又狠狠顶了一下,身体力行地告诉莱耶斯“操你!”

  莱耶斯不甘示弱,两个表面高深莫测,沉稳淡定的旅人在沙地里滚做一团,互相顶来顶去。

  真是一场激烈的性爱。莱耶斯不着边际地想,恍神的瞬间被76一脚蹬的老远。

  他躺在地上装死,这跟他想的不一样,怎么说他和76也应该经此一事感情直接进阶到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鱼水交融,如胶似漆,同穿一件袍子,同吃一口沙尘。

  76气冲冲地上来踹他一脚,很快走的老远。

  白袍的旅人生气了,可他压根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人,他们的围巾缠过那么多次,几次意外76都没当回事。与此同时,伴随着伙伴异常的状态,莱耶斯也感到一股出离的愤怒卷上了他的脑海,他连这种情绪何处来的都不太明晰。

 

 

 

09

  地底是另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。

  湿凉的蓝光从上面的空隙渗进来,丝毫看不出刚才黄金天堂的踪影了。

  76一个人走在前面,莱耶斯跟着他,企图加快的步伐也被那股异样的情绪拽了回来。

  76太强势了,他居然到现在才思考起这个问题,他愿意配合白袍旅人偶尔的控制欲,却不能真正使对方掌控住这种权利。旅途建立起来的羁绊使他选择跟从,即使是不情不愿地。

  前方的阴影中慢慢显露出一方祭坛,76自然而然地坐了他一开始选择的那边,但没有再温和地请求莱耶斯和他一起,只是低着头,一副爱坐坐,不爱坐滚的样子。

  老子偏坐。莱耶斯很想有气势地两腿一横,但鉴于腿长问题,只好努力地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,咚地一声坐下。

 

 

11

  莱耶斯又见到保龄球了,不知为何,他挺想取笑对方的,却始终不敢,他把这归因于对方高大的身形上。

  保龄球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。

  估计是莱耶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取悦了她。

  她?莱耶斯被自己的内心声音震惊了,他如何能肯定巨大旅人的性别?

  保龄球不等他,终于展现出一点神秘启示人的样子。她身形微颤,庞大的身躯背后就浮现了壁画式的图案。

  莱耶斯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羽毛球,他们前赴后继,他们百折不挠,建立了一个庞大又坚实的组织,金字塔顶两个旅人携手,一个在明,一个在暗,融合浑然天成。接着这个组织某一天解体了,顶头的明暗双壁首先粉碎,接着辉煌的文明炸得稀碎,有一些旅人死了,有一些逃走了,有一些存活着,最终选择了一条路,路的终点,是一座山——就是76一直想去的那座山。

  现在他明白了,76也是这些殉道者的其中一员。

  可这又有什么意义?纵然他承认当他看见旅人的组织被毁时,一股陌生的痛苦也揪住了他的心,凡事有因有果,已经物是人非,图个从前,又有什么意思?

 

  直到醒转,莱耶斯都没想明白。76已经站起来,在等他了。

  一个口是心非的羽毛球,莱耶斯哼哼,表现着不理他,该等还不是要等。他得意洋洋地站起来,又有了粘着76的理由。理由之类的已经被他抛之脑后,与76并肩的快乐早就覆盖了那些疑问。

 

 

 

12

  地底的世界幽暗阴森,莱耶斯看得出76想和他一直贴在一起,但他们很快遭遇了在这个世界上碰到的第一个敌人,好几条游在空中的石龙,他们身形庞大,头部几乎被红色的巨形探照灯覆盖了,那是他们的眼睛,投下的红光打在地上,明摆着昭示禁止入内。

  在此之前一直呈现的比莱耶斯有经验的76难得也慌了,他上跳下蹿地躲来躲去,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狼狈地在石龙冲下来之前堪堪滚到一边,莱耶斯心急如焚,可他也同样被石龙逼得满地跑。

  有一次他们找到了奇怪的默契,他们交替跑进红圈里,石龙明显是程序化的设置,很快就应接不暇,直直地让他们跑进了有符文保护的空间里。

  脱离险境后,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,难得意见相同地称赞彼此的身手敏捷,更多的是满足于他们的配合无间。

  可即便如此,76仍旧没有恢复从前和他一起时的样子,潜意识里莱耶斯发现他和76的理念背道而驰,76想要去山顶,而对他来说,去不去山顶根本无所谓。

  76一意孤行,仿佛莱耶斯跟不跟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了。

  除了最开始的合作愉快,到下一个祭坛之前他们都没有任何交流,莱耶斯后来回想,当时的景色都是很美的,石龙过后他们进了一个像是水底的世界,他们熟悉的布幡变成的水母的样子,踩在上面的76像一个可爱的白色小螺。周遭铁锈的门框也别有一番风味,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古钟声余音不止。

  可76直到坐在祭坛之上,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。

 

 

 

13

  保龄球的面容从未如此清晰。莱耶斯能看见那双棕色眼睛下皮肤的纹理,还有几道奇怪的黑痕,像是某种纹身。

  他感到一种全所未有的恐慌,真相一纸之隔,可这一直不是他追寻的东西。

  巨大的旅人给他看了另一组启示,那是两个旅人的终点,他们穿过沙海,穿过神殿,穿过地底,最终在高山之脚卧倒。甚至还来不及攀上山顶。

  死亡。

  莱耶斯摇头,这已经是他肢体能够表示的,关于拒绝的最激烈的情绪。

  对方似乎早料到如此,启示换个一个内容,是红色的旅人离开后的另一个启示,红袍旅人走进了未知,白袍旅人依旧选择追求顶点,他一个人孤独地死在了山脚。

  他还在摇头,而他任何的决定都没有办法动摇启示了。

  巨大的旅人垂下身来,那面罩的地方稍稍掀看,莱耶斯看清那个眼纹是荷鲁斯之眼的样式。

  一阵脑海的巨浪拍来,他在疼痛的尖啸中重返现实。

  身旁的76正好睁眼看他,不管他看见了什么,白袍旅人已是一副不达目的死不归的模样。

 

 

11

  76是头劝不动的牛。

  为什么莱耶斯对此一点都不惊讶,他苦口婆心地跟在76后面乱叫一通,不仅没有打消76登山的念头,反倒让76以为他是在鼓舞,走的更用力了。

  莱耶斯“……”

  唯一让他有点慰藉的是,76是会感觉到寒冷的,这虽然不能磨灭他的决心,但多少削弱了他前进的速度。

  他们靠立在雪中的石碑躲避一阵一阵的寒风。莱耶斯想起最初他在大漠中央看到的那些石碑,此刻死亡遍地的场景告诉他,走到这里的旅人不是没有,只不过他们的尸骨早就冻成冰条了。

  莱耶斯思前想后的片刻,76因为走得太急,没掌控好阵风的空白时间,被风吹起甩到了后面,连打了好几个滚。

  除了心疼之外,莱耶斯抓紧时间实现了一下他的小愿望——关于76的斗篷底下是什么样的——是白色的身体和两条小腿——为什么他又一点也不惊讶?

  好吧,莱耶斯低头看看自己,红色的身体和两条小腿。哈哈。他苦涩地在心底笑两声,跑过去把76扶起来。

  76借着他的力站起来,又走开几步。

  他们隔着一段风雪对视。

  76一边后退,一边看着他,他在告诉莱耶斯,你可以选择到此为止。

  妈的你想都别想。

  莱耶斯心底啐了一声,像头暴怒的狮子撞了过去,两个人趔趄间又被强风往后吹了好远。只好重头来过。莱耶斯不在乎这些,他只是想76知道,要么就两个人一起走,要不就两个人都别走。

 

 

12

  莱耶斯的怒火在76因为帮他吸引石龙而被击中时达到顶峰,又在两人双双力量不足倒地后熄灭。

  他们如同启示中预言的一样倒下了。他低估了76的固执,76也低估了他决定跟随的意志。他的伙伴想要一个结果,一个真相,一个复原的魔咒,即使以他的生命作为代价。

  莱耶斯倒在76的旁边,离对方不过一段围巾的距离,他们全身的衣服都冻得硬邦邦的,身体也是,意识也是,无法再挪动一分一毫了。

  到此为止了,操蛋的爱侣,操蛋的一生。

  他在濒死的模糊视线里看着76。

  他突然看见布下对方的面容了。

  死亡的雪花好像溶解了所有的寓意的面纱,他终于能够回到最初他该是的样子。

  奇异的久远的熟悉感又一次浸了上来,他的76一头白发,不复年轻的脸庞,两道旧伤,一道打在鼻梁,一道打在唇上。他不明白,最初仰望对方的那会儿,76分明是朝气蓬勃的。他应该是像海报里面的人一样,金色的头发,蓝色的眼睛,还有一颗最好看的心。

  莱耶斯伸了伸,发现自己有了手,突然有了拥抱对方的能力。

  于是红袍旅人凑过去吻白袍旅人,这几乎不能称之为接吻,只是两块冻僵了的肉贴在一起。

  冻死的边缘是激剧的燃烧,他吮着76唇上的疤痕,白袍旅人只能微弱地回应,以颤抖的气息。

  别死,别死。莱耶斯说,恐惧对方的死亡甚于自己。一些陌生的语句不停地蹦出他的嘴巴,他本无意要对76说这些狠话。

  别给自己脸了,我只能回来找你一次,我是给你面子!听到没有!

  我不想一个人,我不想一个人。我不能一直这样做下去,听到没有!我不能!

  杰克!

  你不能!

  终焉的光还是罩住了他们。

 

 

 

13

  莱耶斯认出了那是安娜,那个巨大的白色保龄球。他就是知道她的名字,而她也不再是一袭白袍,她穿着蓝色的衣服,莱耶斯既熟悉又陌生的样式。

  “你在这里做什么,安娜?”他现在能说话了。“死亡的接引者?”

  面前的安娜从未如此瘦小,她脸上有着细密的皱纹,嘴唇干燥,她手环抱着一把枪。

  “不。”她说,左眼下的荷鲁斯之眼纹路隐隐发亮。“我保护你的轮回。”

  “你该阻止杰克。他不该一直错下去。”

  “没有人是错的,加布里尔。我只提供帮助,没有能力改变你们选择的路。”

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“你们早就选好了,不是吗?”安娜说“只是你们同时后悔了。又都好面子。”

  “他一心追求如此,如同你百折不挠地重回这个世界里,就为了更改早就发生过的事情。”

  “不该如此,安娜。”

  莱耶斯发现自己流泪了,一些陌生的水好像事先塞进了他的腺体里,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爆发而出。

  “已经如此。”安娜垂下了眼睛“你该走了,和他一起。”

  “不该如此!”

  坠出此地时这是莱耶斯最后一声怒吼。

 

 

 

14

  关于旅途的终点,其实他想过很多次,可能他们还没到山就给石龙吞了,可能他们到了山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了,拄着拐杖,76还有力气用拐杖怼他。

  没有一种该是这种,他到死了,反而见不到76了。

  于是他在冰天雪地中做了一个梦。

  他和他一生唯一坚定的陪伴一起,变成了两颗流星。

  穿过风,穿过雪,穿过白色的光,穿过布幡围成幕,穿过山峦拱起的圆。花鸟齐飞,钟声四起,每一刻砂砾有了生机,争先恐后地去追流星的尾巴。

  坠落在哪里无所谓,他知道他和生命中另一道光在一起。

 

 

 

 

15

  他被一阵风沙唤醒。

  莫里森穿着一身白袍站在沙丘下,站在一座墓碑前。

  远处光顶投出一颗流星,疾驰而来。

  他突然记起,他是来等一个人的,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任务,就是等待。

  但是,是谁呢?

 

 

 

End

 

 *安娜的荷鲁斯之眼:原先写安娜的眼纹写的是伊西斯的,但咋看都不像,最近看了篇考据,说的是安娜的眼纹应该是变体的荷鲁斯之眼,于是这样写了,感谢包容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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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是我!(

因为怕再不更新奶某打死我,就更了…(    你们都不知道她天天暗示我,我害怕了(

我起初是打算完全按照风旅的流程写的,但是,感觉没什么意义,就加了很多原本世界线的东西进去,哈哈,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表现出来。欢迎留言交流一波!

本来也是想写小甜饼的,奶某说不要,她说她要哭泣,好的吧。

哭了不要打我,打奶某。

 

感谢你的阅读和包容!谢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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